冬季白癜风 https://m-mip.39.net/czk/mipso_12429279.html从事麻醉工作二十年来,一直想体验一下全麻的滋味。不过,这个糟烂的身体一直也没给机会。尽管高强度的麻醉工作,让自己胃病时不时犯一次、血压和心脏也变得不怎么样,但还不到需要做手术的程度。
有些事,叫做“可遇不可求”。前几天,我的同事得了阑尾炎。并未幸灾乐祸的我,敏锐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。
以前,全麻的感受,都是病人告诉我的。但是,病人不懂医,因此我只能半信半疑。医院其他科同事做手术,但他们不是麻醉专业的,因此答案可能也不太准。
这次好了,麻醉科同事做手术。手术后,我可以获得准确答案了。
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,我决定请缨上阵。
手术当天,除了同情之外,我有一些小激动:这次,我终于能知道患者真实感受了。知道了答案,以后就可以进一步优化我的麻醉方案了。
为了广发病患,你就牺牲这一次吧。带着这种心情,我开始了麻醉。
麻醉前,同事也知道我的小心思。他谈判道:手术后,你必须把全过程的心得体会和我说清楚。其中,也包括我在意识模糊状态下说的话或者一些表现。
我叫声答应着,随即开始麻醉。
麻醉过程,并没有什么特殊:腹腔镜手术,喉罩全麻。由于手术时间很短,我控制了肌松药和长效镇痛药的用量。
为了验证人意识消失的精准时刻在哪里,我在推每一种麻醉之前都会刻意告诉他一下,以便他醒来后核对。当然,即使我不说他也能猜出来是哪一种药。不过为了结果更准确,告知他是必要的。
本想着天天被动吸麻醉气体的身体应该抗麻药的,但是结果却让我很失望:整个麻醉过程,同事似乎很不禁麻。麻药刚给进去,人就完全睡过去了。也许平时太累了,也有可能身体一直是亚健康的原因。
不到半小时,手术就结束了。
看到外科大夫缝完最后一针,我关掉了所有的药物。
按照计划,他应该在停药后几分钟醒来。
然而,十几分钟过去了,他一点动静都没有。甚至于,早就应该恢复的自主呼吸也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。
外科大夫和护士,不时向我抛过来眼神。虽然我没看他们,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。无非就是“掉链子了吧?”、“药给多了吧?”或者“照顾过头了吧?”等嘲讽的话。
好不容易,他似乎有了一点点呼吸对抗。只是一点点对抗,我紧绷的精神似乎在默默述说着:谢天谢地!
又过了几分钟,他开始挣扎。尽管我连续拍他数下肩膀,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。
手动测了一下潮气量和呼吸频率,我觉得呼吸是够的。再一看屏幕,各项指标都正常。于是,我决定提前拔管。
拿过注射器放气之后,我顺利把喉罩拿了出来。
拿出来的那一刻,听到他迷迷糊糊说:憋死我了!
听到这句话,我心里说:嘿,刚才拍你那么多下,你都不给我回应。管一拔,你就说憋死了,这不是给我难堪吗?再说了,有喉罩给你通气呢,怎么可能会憋死?
看到他抬不起来的眼睛,我暂时把埋怨压下去了。
又过了几分钟,他的意识似乎基本清醒了。至少,问答都很清晰。唯一让我不满意的是,他在那里呲牙咧嘴喊难受。
当时我在想,这么点儿一个手术,肚子上只有几个洞,我又照顾你用的喉罩,你能有什么难受的啊?
当时也不能和他多计较,想着术后再找他聊聊。于是,我们把他送回病房了。
后面,我又做了一台麻醉。
手术结束后,我赶快去找他了解感受。
谁知道,我一进病房,他就满脸不高兴地说“太难受了”。
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,他自我解嘲地说:也许是我体质的原因吧,总之很难受。
这个时候,他也知道我想问什么。
他先说道,整个过程有没有特殊?或者你用了平时少用的药物。
对于这些问题,我一一否认了。
看到没有特殊,我们开始讨论难受可能的原因来:
我问他:具体哪里难受?
当时,我想的是,首先肯定要排除手术的影响。
他说,这个手术时间短,没插尿管,最难受的是后背和喉咙。肩膀这里,也有点疼。一边说着,他一边指了指他的左肩。
老实说,他一指左肩,条件反射吓了我一跳。这是因为,心梗的疼痛,除了心前区,还有可能出现在左肩。
很快,我就想到了疼痛的真实原因:腹腔镜手术用到了二氧化碳做气腹。而二氧化碳气腹对膈肌的压迫以及气体本身对膈神经的刺激,是这类手术后术后肩膀疼痛的主要原因。
然而,由于我们一直认为这类手术的创伤小,也都不给任何镇痛措施,因此这个疼痛才那么明显。
紧接着,他又爆出一个令我惊讶的体会:他反映后背酸疼。那个难受感觉,就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似的。
对于这个情况,我俩都懵了:在各种麻醉教材或者资料上没提到过患者这种感觉啊!
思来想去,唯一能解释的原因,就是术中我们用到了肌松药。肌肉在肌松药作用下,一下子完全失去了肌张力,而在手术后又完全恢复了。也许,这一张一弛让肌肉来了一把跑百米的感觉。
除此之外,喉咙难受,也是他反复提到的问题之一。
他说,术后都快两个小时了,一直感到咽喉部位涨涨的,就像咽炎一样。
等讨论完,我们重新反思了一下我们的麻醉:无论再小的手术,可能都需要考虑一下镇痛的问题。有的时候,不仅仅是为了控制疼痛。患者的不适,也许比疼还难受。操作方面,可以考虑少打一点气,不漏气就行。
这一次,是我们麻醉同事真切的感受。回想起那么多患者都没有反应,也许他们以为这些都是手术过程应该承受的感觉。其实,我们真的还可以做到更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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