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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好“习惯”
刘玉广/文
“张章，顺便带一斤虾仁羊肉水饺。”赵枝医生随口一说。她说的“顺便”，是让张章请客，意思是你花钱给我带一份儿。一个瘦弱的女人，怎么能吃得了一斤？原来，她是也“顺便”给女儿解决了晚饭。虾仁羊肉水饺，几十元钱一斤呢。张章是她的一个病号，没有理由也不好意思拒绝。“‘顺便’给我带一份‘扬州炒饭’。”护士李乔说。都不提钱。都自然而然。张章阑尾炎手术。住院的几天里，他发现，一到中午吃饭时，医院的医生、护士，都会让病人帮助“带饭”，什么贵点什么，没见给过钱。3床的一个小伙子吴前，是建筑工地的架子工，一次不慎被钢管扎破了肚子，已经住院半个多月了。他家在国家级贫困山村，经济非常落后。除了医疗和住院费用“包工头”负责外，吃饭自己负责（“包工头”的话：违反程序，属于个人操作失误）。他刚把工资给了家里，两个妹妹上学急用。住院时，他身上只有元不到，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。所以，医院的饭堂订餐，每顿两碗米饭或3个馒头，都是一个素菜，也从没叫过外卖。张章“顺便”的第二天，护士李乔开“玩笑”说：“吴前，你是真的没钱吗？”吴前脸红红地说：“真的没钱。”“怎么叫了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？”“我们吴姓不好取名字。”“那也不能叫无前啊？不进步了？还容易让人理解为‘无钱’。那，你今天订外卖吗？”“好吧。”吴前开始叫外卖：“一斤白菜水饺。你们‘顺便’什么？自己点吧？”“这还差不多。赵医生，你中午吃什么？”李乔不好意思自己先点。赵枝医生正在与人说话，便大声说：“牛肉大葱水饺。”“还是一斤吗？”“对，照旧。”“我还有扬州炒饭。”张章看见，吴前给外卖挣钱时心疼地眼神，手都有些哆嗦，心里很是生气：“李乔，过分了。人家小吴就那么点生活费了，你们也吃得下？还让不让人活了？”一屋子的病友也随声附和。李乔一脸的不屑：“不就一点水饺和炒饭吗？至于吗？”张章说：“你们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水饺和炒饭，就说昨天的虾仁羊肉水饺和你的扬州炒饭，多少钱？够小吴七八天的伙食费了。小吴，你跟李乔说说你家的情况。”“我父母都是残疾人，没有文化，家里只有几亩地，我念到高中就出来打工了，两个妹妹的上学费用都得靠我提供。如果挣钱多了，我就稍微多留点饭费，如果挣钱少了，我每天只能吃米饭、馒头和一个素菜，十天半月地吃一次肉，怕自己干不了重体力活了。张章大哥说的是真的，你们的一次‘顺便’，真的够我七八天的伙食费了。”李乔低下了头，半天没说话。她心里有些慌乱：“这，快打电话，扬州炒饭不要了。”然后慌忙跑了出去。过了一会儿，赵枝医生和李乔护士一起进来，脸红红的。赵医生说：“对不起了。说实话，以前都习惯了，觉得是非常正常的小事。也是很多病人给我们惯的，一到中午订饭时就给我们‘顺便’一下，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自然而然。是我们的不对，大家本身不舒服，我们还——”赵医生和李乔没说完，就给大家深深鞠躬，然后一一退钱。这样一来，张章等病号反倒不好意思了，坚决不要。“张章大哥，感谢你的提醒。已经好多年了，不然要犯大错误了。我也是*员，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。具体钱数不知道，多多少少就是这些吧。”赵枝说。张章只得收了下来。他刚想顺手装起来，觉得应该看看。果真多了20元：“多了的拿回去。你们已经很辛苦了，不能再多拿你们的钱。”每人都多了20元。原来是为了表示歉意，故意多给的。大家全都跟张章一样退了回去。“‘习惯’不好，改了就好”，这件事儿被一位记者得知写成了稿件刊登在了市报上。报社在“编者按”中说：“有些行业的一些人，利用为人民服务的机会，占群众的便宜，并养成了诸如‘吃惯了’‘要惯了’‘拿惯了’的‘习惯’，似乎觉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。实则很严重、性质很恶劣，需严肃、认真地来一次歪风邪气大清查、大整顿。”医院*委立即进行了专项整顿，要求所有医护人员清退了所有“顺便”的“习惯”问题。“也不能全怪医生、护士，有些病人的做法也不对。”有的病号议论说。赵枝和李乔还悄悄各资助吴前一个元，一个元：“吃点好的，每天上那么高的脚手架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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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玉广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