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眉善目的王斌人缘好,小区里谁见了都要喊一句“老王”,他总乐呵呵地点头回应。很少有人知道,王斌年轻的时候可是个狠人,在没学过医术,也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,偷偷割了自己的阑尾。
在东北生产建设兵团插队的时候,北大荒的条件不太好,虽然保留着山山水水最原始的面貌,没有任何污染,但人住起来却多有不便,首当其冲就是寒冷的问题。大家早起都用暖壶里的温水洗漱,王斌坚持用冷水洗脸,他觉得用“自残”的方式洗脸能让自己看上去沧桑一点,洗去细皮嫩肉的书生气,更像劳动人民。
王斌喜欢医学,但是在那个年代想干什么工作,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。上医科大学或者当赤脚医生,都需要经过领导选拔和推荐,脱颖而出的条件不是能力或者机遇,而是出身。
王斌出身差一点,父亲是老中医,被划进了旧知识分子的范畴,他理所当然算不上“红五类”,想进医科大学深造基本不可能。要想实现当医生的梦想,只有当赤脚医生这一条路了。
但赤脚医生这一行对王斌来说也不那么简单,还是要有连队领导的举荐和卫生队领导的批准。王斌这种人,在东北话里属于老九的弟弟——老十(老实),脏活累活从来不含糊,所以连长对他印象不错,同意推荐。
“小王,我了解你,诚实、可靠,我可以推荐你当赤脚医生,但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,你还要过卫生队长那一关。”
王斌知道连长说得是实话,卫生队长平日里跟他没有接触,不了解他的为人,而且人家需要的是有医学基础的知青,要能够培训后直接上岗,他只有小时候跟父亲学得一些针灸技法,其他医学知识一概不知。
如何让卫生队长瞧得上自己?王斌反复琢磨这个问题,他天天捧着一本《赤脚医生手册》,把里面的内容看了又看,最后悟出一个道理:理论知识再多不如实践让人信服。王斌觉得自己必须用医学实践打动卫生队长,他想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。
王斌没事就往卫生室跑,到处打哈哈,大家知道他想当赤脚医生,认为他频繁去卫生室是混熟脸,拉关系。没有人注意他每次都带走一些棉球和酒精,一个月后,王斌把手术刀也顺走了。
有了手术刀,王斌觉得时机成熟,准备行动。他选了个挺冷的日子,东北冬天黑得早,三点多就没太阳了,知青们吃完饭不到五点就上炕,要么闲扯几句话,要么看看书,用不了半个小时就都进入熟睡状态。
当天没人注意到王斌没在宿舍,更没有人猜到他居然要给自己做个手术——把自己的阑尾割了。
他把所有医用物资装进包里,找到了连队的小学,借口要看书,问保管员要来一间教室的钥匙,生好炉子后,等待室温达到不冷的程度,把平时一点点顺来的手术刀、脱脂棉、酒精一件件地摆好,挨个消*。
通过平时的观察和模仿,他知道手术的流程是什么,但是真要自己上手操作,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。外科手术刀吹毛断发,王斌看着刀口有点胆怯,何况还没有麻药,不过跟父亲学习中医的时候,他倒是了解了针灸麻醉的技法。捏好针,他深吸一口气,照着内关、天枢、内庭、照海等几个穴位不停扎,担心自己受不了疼痛,凡是有止疼作用的穴位,都扎了一遍。
他拿出提前准备的白酒,仰脖子“顿顿顿”喝了几大口,酒壮怂人胆,他抬起手术刀,朝着腹部右下方的盲肠划去。
盲肠是大肠中最厚、最短、最易触及的部分,而阑尾是盲肠的一部分,属于一种退化组织,对局部免疫有一定作用,但切除后对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。正是由于知道这一点,王斌才敢给自己动刀,表达学医的决心。
其实早在王斌之前,年4月30日,苏联南极科考站的列昂尼德·罗戈佐夫医生通过照镜子的方式,给自己完成了切除阑尾的手术,整场手术历时分钟,最后成功缝合,他本人也成了闻名世界的医学界人物。
第二天去卫生队的时候,王斌向卫生队长展示了自己腹部右下的缝合刀口,把切阑尾的事情复述了一遍。
“不可能吧,你能给自己做手术吗?”
“你没受过外科训练,也不懂人体结构,就给自己一通划拉,那能成嘛!”
“别是为了进卫生队撒谎吧?”
在场的人大多不愿相信他的话,王斌着急为自己辩解:“不信?那我给你也把阑尾割了,你看我会不会!”
卫生队长明白王斌的想法和愿望,也知道这个有点轴的知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他不想惹事,更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,无论王斌是否切下了阑尾,目前情况只能同意了。
王斌如愿背上了红十字急救箱,还没等他大展拳脚悬壶济世,知青开始大返城,他十分不舍地告别第二故乡,回到了老家。回到家的王斌无所事事,除了务农,他唯一的工作经验是当赤脚医生,这不足以让他成为医生,而且年龄也不小了,无法重新去读医学院,蹉跎了几年后,王斌开起了出租车。
王斌开出租,仍旧是一副倔劲,天不怕地不怕,90年代的时候,跑出租也有一定的危险性。有一次,王斌拉了三个男子,一般来说普通人坐车有说有笑,但这三个人面色凝重,一言不发,只说去一个很偏僻的位置。遇到这种情况,警惕性高的司机肯定借口有事,不会继续拉这个活,但王斌性格粗线条,也没有拒绝。
当时的出租车完全是开放式的,没有不锈钢护栏,更没有报警器,安全保障全靠司机自己筛选客户,即便王斌是个粗人,等车开到了荒郊野外,他也发觉了不对头。
车开到僻静处,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示意停车,他下车走到王斌这一侧,亮出了匕首,一边拉车门一边说:“把钱拿出来。”
王斌与之周旋:“别动刀,出门都是求财,给你,给你。”等到那人拉开车门,伸手的一瞬间,王斌快速关上车门,狠夹了对方的手掌。
“啊!”歹徒吃痛倒地,王斌快速下车,照着脑门就是一脚,踹晕了对方。
另外两个人估计是新手,没有多少经验,看到这情况,下车想跟王斌搏斗,但他们干枯瘦弱,根本不是在北大荒干农活练出身体底子的王斌的对手。所谓一力降十会,王斌身大力不亏,几下就撂倒了这两个人。等到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,看到被捆住的三个歹徒,称赞王斌说:“一对仨?有两下子!”
王斌笑着说:“这算什么,我还给自己割过阑尾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