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三年,肚子始终没动静,这让我心急如焚。
未曾想,一场体检却带来了更大的冲击——我被查出了子宫癌,中期。
确诊的那一刻,医院的同事试图安慰我:“别太担心,周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,他会有办法的。需要我打电话让周医生过来,跟他说说你的情况吗?”
让过来?他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,刚才还急匆匆地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。
我接过报告,轻轻摇了摇头,对同事说:“能帮我先把档案关闭吗?我想回家自己跟他说。”
拿起手机,我忽然想到了三年前随姐姐出国的父母。
虽然他们从小对我总是冷冰冰的,但在病痛面前,我莫名还是想要听听他们的声音。
可当我打开手机,映入眼帘的却是还没来得及退出的朋友圈,姐姐的动态里是一张她和周海洋的亲密照,配文“今天回国”。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姐姐今天回国?接机的是妹夫,而我这个亲妹妹却一无所知?
我心乱如麻,急忙拨通了周海洋的电话,却只换来一阵忙音。
再打,已是关机状态。
我愣在原地,医院,提前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。
周海洋不是只和我姐见过一面吗?
为何会抛下工作,去为她接机?
我紧握着那份报告,坐了数小时,却等不到周海洋和我姐的任何一个电话。
我像是中了邪,一遍遍刷着他们的朋友圈。
我姐的朋友圈,以前是一条横线,现在却对我敞开了大门。
那熟悉的衣物,相似的妆容,我冲向厕所,镜中的自己如此陌生。
我抓起洗水台上的护肤品,狠狠地砸向镜子。
原来,周海洋这三年里的体贴入微,只是为了把我打造成姐姐的模样,让他能借此思念。
我祈求来的幸福婚姻,竟是一场替身的游戏!
而那个人,还是我事事都让着的亲姐姐。
我恨……
「你怎么还没睡?」周海洋推开门,嘴角的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舒心。
那是我们结婚三年,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灿烂的笑容。
但这笑容,不是为了我。
而是为了我那亲姐姐。
「我在等你。」我紧握报告,走向他。
我还年轻,我不想就这样死去。
我的丈夫是癌症专家,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。
子宫癌中期。
身为护士的我清楚知道,再拖下去,最佳的治疗办法就是切除子宫,那样我可能永远无法生育。
周海洋走过来,习惯性地递给我他的外套。
我注意到,西装上蹭到的口红痕迹。
「不是让你自己先吃饭吗?我喝得有点多,先去洗手间。」
他抱了我一下,转身走向浴室。
医院报告,滑落在地。
周海洋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就像我一直站在原地,被迫模仿姐姐的一切,等待他回头看我。
我回到床上躺下,他洗完澡出来,抱住了我。
「你刚才想说什么?」周海洋在我耳边低声问,语气依旧冷淡,像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,矜贵而傲娇。
我张了张嘴:「姐姐,是不是回来了?」
周海洋的手顿住了,他放开了我。
我后背感受到的温暖依靠,瞬间消失。
「小洁,我不希望你再问这件事。我们就这样,可以吗?」
就这样?
哪样?
三人行吗?
我按住隐隐作痛的腹部,意识到过去的祈求都是错的。
他的直白,比沉默更加伤人。
他把我的爱,当作了无需回馈的恩赐。
于是,我成了周海洋眼中的提线木偶,唯命是从,任其摆布。
毕竟,唯有木偶,才会如此顺从,毫无怨言。
「休息吧。」
我轻声说道,耳畔清晰地捕捉到周海洋身后释出的沉重呼吸。
次日清晨,我未再如往常那般为他打点衣物、烹制早餐,也未遵循三年的惯例,梳妆打扮、喷洒香水。
我穿上柜中最深处的牛仔裤与衬衫,独自医院,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。
「这位女士,您没有家人陪同吗?」医生望着我,关切地询问。
我摇头回应:「无妨,我已知晓自己身患癌症,请您直言相告。」
医生面露难色,最终在我的坚持下透露:「问题不仅在于癌症,您还怀有身孕。」
「我研究了病灶的位置,情况不妙。若此刻进行手术治疗,您未来可能再无法生育。」
手握诊断书,医院,双腿发软,心绪难平。
我简直不敢相信,这个孩子,在我祈求了三年都未曾到来,却在此刻悄然降临。
我轻抚着腹部,思绪纷飞,一片混乱。
良久,我才鼓起勇气,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,我妈的声音传来,我的心跳不禁加速了两拍。
「妈……」
「有什么事吗?」
她的态度依旧冷漠如初。
自幼,我妈便觉得我与奶奶更为亲近,不似姐姐那般聪明伶俐,小小年纪便展现出舞蹈天赋。
于是,她毅然决然地将我留在乡下,带着姐姐在市中心学习舞蹈。
及至我高中、大学,父母又安排我住校。
大学毕业后,除了过年,我几乎不再归家。
我无法忍受那种被冷漠无视的感觉,家中的一切均以姐姐为中心,九点必须就寝,用餐时不得言语。
我妈从不责骂我,只会用冰冷的眼神谴责我,直至我主动认错。
「妈,如果我即将做出的决定,可能会错误地毁掉我的人生,我该何去何从?」
我妈在电话那头淡淡回应:「你犯错误了?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。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。」
话音未落,我忽闻我爸的声音:「谁啊?」
我妈答道:「没谁,你继续看电视吧。好了,没什么事的话,我先挂了。」
听着电话的忙音,森冷的寒意侵袭我的全身。
在这个寒冬腊月,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,便是我小腹处传来的阵阵暖意。
我笑了,眼眶泛红:「宝宝,我不会抛弃你。在这个世界上,你是我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家人了……」
自幼生活在冰冷的家庭中,我渴望温暖,所以当周海洋承诺给我一个家时,我毫不犹豫地嫁了。
医院,推开周海洋的办公室门,眼前的情景让我愣住。
周海洋正握着我姐武莉的手,她脸色虽略显苍白,但妆容精致,笑靥如花。
「小洁,你来了?」她望向我,眼里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。
我紧盯着他们交缠的手,心中五味杂陈,却只是沉默。
周海洋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悦,匆忙松开了我姐的手。
「你姐姐刚才不舒服,我只是在安慰她,你别误会。」
我肚子隐隐作痛,耳边是走廊上匆匆的脚步声。
我淡然应了声,不愿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我姐武莉,美丽而温婉,但只有我知晓她隐藏的嫉妒心。
在家时,她总要求妈妈只做青菜豆腐,因她要维持身材。
她会让妈妈陪她选购舞鞋,却让我独自去学校报到。
「小洁,你这些年都没变。不对……」她走近,挽住我的手,「你变得更美了。」
这美,是周海洋按他的喜好塑造的,这话如利刃,刺痛我的心。
我本能地后退,却意外使她摔倒。
「武莉!」
我欲伸手扶她,却被周海洋推开。
望着他紧张地守护我姐,我忽感腹痛加剧。
我无法再看下去,转身奔向洗手间,发现下身竟出血了……
我慌忙拨打周海洋的电话,捂着肚子颤声道:「海洋,我肚子疼……」
「没事的,你去照顾小洁吧……」
我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,我顿觉讽刺。
我的丈夫来照顾我,竟需她首肯?
我穿好衣服,给闺蜜琪琪打了电话。
不到十分钟,医院。
听闻我的遭遇,她怒不可遏:「小洁,你不能生孩子!
你知道周海洋的心已不在你身上,为何还要为他生孩子?你的命不重要吗?」
「可琪琪,这孩子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了。医生说手术风险大,成功率低。即便放弃他,我也未必能活。」我抚着肚子,低头强忍泪水。
「我爱你啊。」琪琪紧紧抱住我,泪流满面。
「武洁,算我求你,别这样。打掉孩子,保守治疗。好男人多得是,这个不行咱就换。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闺蜜,我不要你出事。
就当是为了我们三十年后一起去蹦迪的约定……」
我望着倒车镜中自己蜡黄的脸和乌黑的唇,颤抖着点了点头。
是啊,我何必用自己的命去赌这口气呢?
琪琪迅速为我联系,医院,找了最好的妇科医生。
医生听后,结论依旧,说情况危急,需商讨。
我把病历交给医生,与琪琪在外等待。
琪琪紧握我的手,颤抖得比我还厉害。
我笑道:「这么怕我走了?放心吧,你不是说最爱吃我做的煎豆腐吗?我会活着,等你老了没牙,还给你做煎豆腐……」
「小洁……」
我转头,竟见我姐站在那里。
她为何会来?是周海洋让她来的吗?
「海洋的手机还在我这里,我无意中听到他朋友打来电话,才晓得你住院了。」
姐姐武莉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,口吻仍旧保持着柔和。
「你怎么了?需要我通知海洋过来吗?」
「你就别装了,好吗?如果你想让周海洋来,早就把电话给他了。现在这副无辜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。」琪琪愤怒地想要冲上前去,我连忙制止了她。
但我显然低估了琪琪的力量。
作为拳击高手,她轻易地挣脱了我,冲上前扇了武莉两巴掌,并指着她的鼻子大骂。
「你如果真关心小洁,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家过年,而你们全家去看节目?
小洁阑尾炎发作那次,医院,却只顾着照顾你同学,连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每年小洁的生日都是我陪她过,你们家有谁关心过?有谁打过电话、发过信息?
你知道吗,她高烧不退的时候,喊的都是你们。
可你们出国的消息,她却是从你同学那里听说的。
武莉,你装模作样是你的自由,但勾引自己妹夫,你还要不要脸?」
我看着琪琪为我痛哭流涕,内心却异常平静。
因为我清楚地看到,武莉脸上并无太多愧疚。
从小到大,武莉总是在人前装作疼爱我,背后却嘲讽我。
她曾当面对我说过,她恨我。
她反对父母要二胎,但父母还是生下了我。
后来武莉却感到高兴,因为我也是个女孩。
这样,她就能继续独享父母的全部宠爱了。
她对我只有冷漠和怨恨。
我走上前紧紧抱住琪琪,低声说:「我们走吧。」
带着琪琪离开后,我的手机响个不停。
有同事的来电,也有周海洋的。
我挂断电话并关机,愣了一下才笑出声来。
「傻子,你笑什么呢?」琪琪一边擦鼻涕一边看着我。
「我才发现,原来周海洋被我打电话打到不耐烦时,关机真是个好办法。」
以前周海洋这样对我,我总以为他外面很忙才关机。
回家后无论他给出什么解释,我都会接受。
如今我成了那个关机的人,才明白。
原来关机意味着和那个人无话可说。
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时间。
「傻子傻子傻子,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结这个婚。都怪我妈,非要把老房子借给亲戚,你才会被周海洋骗走。」琪琪哭得更加伤心了。
我和周海洋只交往了三个月,他知道我要搬家后突然向我求婚。
没有戒指没有鲜花,却让我因被迫搬家的失落感找到了慰藉。
毕竟父母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只给我转了一万块钱租房。
周海洋的求婚让我感到可以重新拥有一个稳定的家。
我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:「其实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家了。现在想想我对周海洋的爱太盲目了。」
以为讨好他就能和他一直拥有一个家。
然而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周海洋给我的一切都是武莉的影子而已。
而影子终究会消散的。
我也决定带着孩子从周海洋的世界里消失。
我让琪琪随我回家取物时,嘱咐她带上了银行卡、证件以及我那些简洁的牛仔裤和衬衫。
至于周海洋送我的东西,我一样也没拿。
关于离婚的事宜,我联系了一位老同学,她现在是律师,我请她帮忙向周海洋寄出了离婚协议书。
同时,我委托琪琪帮我联系中介,迅速敲定了一处月租的住所。
直到三天后,我才重新打开手机。
一开机,周海洋的消息便蜂拥而至。
剩余63%未读立即解锁专栏,阅读全文